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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阴符散录 42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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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二哥,在二哥心中,何谓入执?

    “就是生也好死也好,这件事,这个人,怎么都抛不开,放不掉,忘不了,是将一个起于青萍之末随时可以消散的念头生生熬成了郁结在心的实质,变成刻在魂魄里的一个本能。”

……

    那一瞬间,金光瑶那颗过目不忘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忆起了当初魏无羡死后,自己与蓝曦臣的对话。

    ……抛不开,放不掉,忘不了?这是对他?

    长长的睫毛像是蒲扇一样扇了两下,金光瑶一时间只怕是自己会错意,他强压着自己从四肢百骸一起涌起的期待和心底里突然暗搓搓跑出来的欢喜,抿着唇没有言语。

    所幸蓝曦臣也并没有指望着他做什么答复,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那日你受伤倒在我面前,我见你重伤昏迷,才忽然醒得,自己心里究竟是怎样的爱憎,”他感受到掌下指尖渐渐回暖的温度,索性屈指直接将金光瑶的手连着杯子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手中:“我年少时,有一次夜巡遇到姑父和姑母沽酒回来,因两位是长辈,我并没有多言。当时姑父似是有些微醺了,他对我说,蓝氏的修士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情喜欢自欺欺人,总不管自己心里的想法,非要等到自己无视不掉了,等到好好一局棋下成了一个烂摊子,再巴巴地过去收拾,希望阿舟长大后别落下这个毛病。我当时虽没有辩驳,但听到这话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蓝氏古来有训,君子勇而不惧,蓝氏子弟也一直都引以为戒,怎么在姑父的口中便成了畏难自欺。”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事到如今我才觉得姑父说得当真没错,忘机因为自欺,才一步步与魏公子渐行渐远,终生成憾;我因为自欺,蒙昧心神,险些失去了你。以往我总觉得,你我只要待在一处,不需论其他,就是十分愉悦的事情了,但那天我看你伤重浴血,气若游丝,我却突然觉得,那怕是远远不足。”

    他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金光瑶的手背上,侧着头十分缱绻地看向榻上的人:“若那日你真的出了事,恐怕今日之我,便也将犹当日之忘机。所以现下你醒了,我便等不及别的,只想告知你,终我一生,都不想前日之事再次发生,我希望你平安喜乐,希望你能一直同我处在一起,”他抬眸:“阿瑶,你呢?”

    金光瑶与蓝曦臣原本就不过咫尺相隔,是以室内虽然昏暗,他也依然能看清蓝曦臣藏在熠熠生辉双眸中的爱怜与情愫,还有一分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笃定,似乎是算定了自己绝不会对他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这样就被拿捏住,可不像是自己,但是……他暗自唾弃了自己一瞬,只有一瞬。在蓝曦臣这样的眼光注视下,谁还能记得起什么试探什么拿捏?他抬起头,被包裹住手指微微动了动,在蓝曦臣得到示意松开手之后,他毫无迟疑抬手便抓住了蓝曦臣垂在身侧的抹额。

    蓝曦臣的眼睛更亮了。

    金光瑶嘴唇嗫嚅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要怎样剖白才好。他自问巧言善辩,但在蓝曦臣这样郑重的告白之后却不知怎样将才能同样郑而重之的回应,他迟疑片刻,就着抓住抹额的姿势有些艰难的坐直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搭在蓝曦臣的肩膀上,两人的距离几乎要近到呼吸可闻。

    他突然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侧身轻轻依偎在了蓝曦臣的肩侧。蓝曦臣便也在昏昧的帷帐下也漾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他伸手揽过金光瑶的背脊,顺滑的青丝擦过他的手背,痒痒的触感让他心中无端升起了一股十分快乐的情绪。

    金光瑶有些低低的声音从怀中响起:“二哥,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吧。”

    蓝曦臣垂首在他的发顶留下一个轻轻的吻:“嗯,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

    ……

    ……

    金光瑶这次的伤不可谓不重,但因受伤伊始就有蓝曦臣不要钱地输了大量灵力,后续正骨和治疗也做得很好,故而不过几日便算是愈合了约莫五成。这几日在寒室疗伤除了吃吃睡睡,清醒时与蓝曦臣聊聊天谈谈情看看书其他的几乎无事可做,让他实打实地体会了一把聂怀桑的生活。但他这边岁月静好,整个修真世家在外面却闹腾得甚嚣尘上,甚至连三尊受伤,江金得利这种传言都开始传得有鼻子有眼。

    也不怪别人反应太大,那日蓝曦臣抱着他往瞭望台初步处理伤情,两个人都血葫芦似的,白成朝再怎么样也没法封住在场所有人的嘴,兜兜转转他二人双双重伤的谣言便传了出去,加之后面金子轩和江澄架着聂明玦离开,聂明玦那副称得上狼狈的样子又引起了不少猜测。这几日往穷奇道去的那六个人里,养伤的养伤,陪床的陪床,调查的调查,皆未搭理外界那些莫衷一是的试探猜测,没想到几日下来,谣言非但未曾止息,反倒愈演愈烈,甚至还有几分山雨欲来的架势。

    这日金光瑶吃过早饭,慢悠悠练了一套有助康复的拳法后,刚坐下歇息没一会儿,就见有个门生请他前往会客厅,他打听了两句,知是聂涉川和聂怀桑过来探病,便略微收拾了一下,跟着去了。

    聂涉川和聂怀桑一如既往,明白人知道是堂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少爷带着个能打的镖师。金光瑶入座后,两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聂怀桑半抖开扇子,掩着下巴道:“三哥,这么看你能走能动就好了。前几天听江兄说,你让妖兽的爪子穿胸而过,可吓死我了。”

    金光瑶摇头浅笑:“江宗主原话肯定不是这样,怀桑,这几日大哥怎样了?”

    聂怀桑道:“好多了,就是因为没什么事儿了,我才能跟着堂兄来看你们啊,前两天不净世真是……一团乱麻。”

    聂涉川也放下茶盏,顺着他的话道:“宗主他外伤养个几天,没什么要紧的了,就是前几天可能是伤势的原因,一时又没压住刀灵,听说有两个门客见天的往怀桑那里套话,一个没忍住把人打了个半死,好在后面让广德给劝下来了,不然恐怕还要有些麻烦。”

    金光瑶蹙了蹙眉道:“总这样也不是法子,不如等我过几日身体好些了,去给大哥奏几日清心音吧,怀桑你平时也少惹些事让他动怒。”

    聂怀桑觉得很冤枉:“天地良心,大哥前几天都伤成那样了,我还能惹什么事?我觉得,他就是因为受伤了不痛快,所以看谁都觉得不痛快。三哥你还是多顾着自己一点吧,前两天广德劝架时都被大哥揍了,你这骨头还没长好呢,要万一再挨上两拳,啧……”

    金光瑶有些惊讶,聂明玦虽然是个暴脾气,看人也容易有成见,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讲理的人,能把劝架的人都一起揍了,这实在不像是他能做出的事情。只是他话还没问出口,就听一旁蓝曦臣道:“所以怀桑你这是来姑苏避难了?”

    聂怀桑丝毫没有心思被看破的尴尬感,反而有些嬉皮笑脸地道:“哎呀二哥,你这就当是救人一命呗,大哥他躺了好几天,估计现在正憋着火呢,现在这是谁往前凑谁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再说我这也还算有任务呢,大哥让我看看蓝二公子对那个妖兽,还有什么祭坛什么的调查出来什么没有,让我带着有用的消息回去,你看,你这就让我在这儿住几天吧。”

    金光瑶看着他耍赖的样子啼笑皆非,转头问向聂涉川道:“那涉川兄也一道小住几日?”

    聂涉川摇头道:“我就算了,这次一来是给泽芜君捎个信,二来也是捎带怀桑一程。看到阿瑶你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这趟出来,我三两月里就不回不净世了,本来是早就想走的,只是前几天家里离不得人,才又多盘桓了几天,这次回家时间也够长了。”

    聂怀桑似是早就知道聂涉川的打算,并没有露出什么讶异的样子,只是有些小声地抱怨道:“大哥这两日脾气那么差,还不如堂兄你带着他一起去道观里住几天呢,说不定还能压压火气。”

    聂涉川跟看儿子似的逗着他道:“行啊,我带着宗主走,家里的事都交给你管,怎么样?”

    聂怀桑连连摆手,脸都皱到了一起:“不了不了,堂兄你就让我在姑苏好好休息几天吧,我前几天都倒霉成什么样了,你是看见了的。”

    聂涉川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不多说我也该走了,你回家后别天天地带着阿海瞎跑,这小子最近都跟你跑野了,要是有事就让人去白雪观找我,不过我义父的关门弟子过几日出师,我估摸着要带他走几日江湖再回去,你回家后记得别再惹宗主生气,诶,说来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天天还跟个小娃娃似的。”

    聂怀桑哼唧了两声,没说话,金光瑶却是问道:“宋观主的关门弟子也到了要出山的年纪了吗?涉川兄可是要召他入清河做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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